一般来说,医生是不会轻易紧张的。因为见惯了太多太多的时刻,不管是满目鲜红的外科还是急促狂奔的内科,就算天即将塌下来,说不慌是假的,但至少要比普通人镇静。不过再坚强的人也有柔弱的时候,何况是长期处于神经高度兴奋和状态的医生。去年一天上午,医院接到了市委的紧急专用电话,说在阳光大酒店的楼顶有人要跳楼,救护车要在最快时间内赶到,用副院长的话说,就是“怎么着也得比那些记者们先到!”当天的出诊班正好轮到医生蜗牛,跑出去一看,虾米已经上车了,手里还拿着他的听诊器,“快点儿,你快着点儿!”到了现场一看,眼看着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晃在空中摇摇欲坠,虾米吓得脸儿都白了。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,紧张地双腿直发抖,嘴唇哆嗦地问身边的蜗牛:“等会儿万一她要是真摔下来,咱们怎么抢救啊?”蜗牛正在紧密注视着楼顶的动态,说出来的话也没经过脑子,习惯性地脱口而出:“那得看她摔成什么样儿,要我看啊,这么高的楼,如果她摔下来的话,咱俩就可以回家了。”“什么意思?”虾米一头雾水地问。“没了呗。”蜗牛扬着脑袋只顾了看,全然不知道这几句对话早已被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。结果在成功解救之后还不到十分钟,就有围观的群众打电话向办公室投诉了刚才的情况。一位正直的老太太,得直跺脚:“你们派人来,是来看热闹的,还是来防范的?是来说风凉话的,还是来救人的,你说!”等蜗牛从开回医院的救护车上一下来,就被副院长叫了上去。副院长的脸也逐渐变成了一只破开馅儿的包子。蜗牛正要解释,被副院长一声怒喝打断:“什么都不用说了,从今天开始,取消你一个月的出诊———戴了那么大的口罩,都挡不住你的嘴!” (王小枪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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