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，我和妻子齐步慢跑，随后她就跑在了我的前面。这是她一贯的策略，目的是不让我借故偷懒。我只得紧随其后，不甘落后。
那天是我和妻子相爱十周年纪念日，我们按照惯例出门晨跑。我们仍旧看到那个老妇人坐在岸边的椅子上，静静发呆。
老寡妇的具体年龄不详，看模样已到耄耋之年，穿着俭朴，佝偻着背，目光一直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河面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经过一番打探，我了解了老妇人的事情。她前几年得了老年痴呆症，但是每天早晨依旧坐到这张椅子上，她是为了等待她的丈夫。
据其他老人说，老妇人已经等了四十多年。自从她的丈夫离开之后，不管寒冬酷暑，她都要这里等待。他的丈夫去了何处，无人再知晓。
有人说，她跟丈夫曾经是战友，俩人都是军医，随军经历过一九四四年的粤北战役，以及后来的解放战争。
新中国成立之后，夫妻俩回到老家大湾河右岸。那时候，他们脚踩的仍是一片贫瘠的土地，人们住着破烂的土坯房，食不果腹，衣衫褴褛。
夫妻俩决定在老家开诊所，免费为贫穷人家看病，对富人家则收取些许药钱。穷人自当欣慰，富人倒也愿意。夫妻俩的生活自是无忧。
丈夫白天离开诊所出去搞建设，她就守在诊所里医治病人。她几次想要随同丈夫出去做事，但都被丈夫了。夫妻俩自是做着各自的事，安稳地过了十几年。
他们生有一儿一女，后来都是从医学院毕业，回老家继承了家业。她丈夫是在一九七二年秋分日那天离开的。
有同乡猜测说，他可能跟着大建设的部队去了远方；也有的说，他可能独自去了；还有的说他可能在外面了不测。
曾经有人她丈夫那天离开是为了进山去给朋友看病，但是不慎失足掉入山崖摔死了，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了。
老妇人的儿女也都成家了，想要带她离开这里，但是她留下来。虽然她得了老年痴呆，但是她与丈夫的那些记忆依旧没有埋藏。她经常坐在椅子上念叨着丈夫的名字。
回到家后，我跟妻子发呆了半天，俩人一句话都没有说。我为妻子精心准备好了十周年的纪念礼物，也没有伸到她的眼前。
我想，老妇人坚守了四十多年，这种爱情已经不是体现在时光岁月之上，而是一种，它就根植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。我把这话告诉了妻子，她噙着泪转过身，随即扑向我，抱着我哭起来了。
巫宏振，小说散见《上海文学》《福建文学》《湖南文学》《广州文艺》《山西文学》《文学》《文学港》《鸭绿江》《雨花》等刊，现住广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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